玖底

toy soldiers

【策策生贺7:00档】
【不是童话的童话pa】
【orz我这等渣渣对不起这次高大上的活动】

【01】
李轩第一次见到吴羽策的时候，他刚好八岁生日。当时李轩一脸兴奋地从大人手中接过吴羽策，还不忘乖巧地回了一句「谢谢」的时候，吴羽策记住了李轩那张不怎么有特色的脸蛋。
「感觉……好一般啊……真的是李家大少爷？」彼时产生这种想法的吴羽策，只是一个普通的锡兵。

不知道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脑回路天生就和常人不太一样，李轩生日宴会结束之后，就立马抱着他跑回房间，将他放在桌子上，然后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哈？什么鬼？跟我说话？

「唔……你理理我呀……」

这孩子脑子有问题？
「吴羽策。」他毫不客气地吐了一个名字，反正这小孩也听不见。

然而李轩却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眸盯着他看了好久
「那我要叫你阿策。」

一秒，两秒，一人一玩具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沉默对视了几秒钟。

「不要，难听死了。」
吴羽策盘着腿，撑着脑袋，无情地说道。

当时李轩盯着吴羽策好久好久，嘟着嘴垫着脚尖把吴羽策放在了高高的柜子上。

八岁本应该是贪玩的年纪，可是像李轩这样大户人家的孩子，每天不是被逼着学这学那，就是听大人训不完的话，于是玩乐一下子就变成了极为奢侈的东西，而吴羽策也不止一次看见过李轩眼中流露出的渴望。但吴羽策帮不了他，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锡兵玩具，只能看着李轩学着无趣的知识。

即使一人一玩具很少有交集，但不得不说李轩特别温柔——至少吴羽策看到了他对所有玩具都特别温柔。所有的玩具们似乎都特别喜欢他，李轩也十分乐意陪着他的玩具们。
而李轩的小伙伴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足足笑了好久，在他们看来，李家的少爷就是矫情，就是【娘娘腔】、【幼稚】。

吴羽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李轩被同学堂的孩子们取笑，而又无力解释的无奈感。吴羽策想帮李轩解释，但到底，他只是一个锡兵人，估计世界上，只有李轩听得到他的声音了吧。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无奈叹了口气。一边正在看着书发呆的李轩抬头看他：
「阿策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吴羽策看着他，摇了摇头。
「没有，没事。」

小孩子的直觉永远是最准的，李轩踩着椅子把吴羽策从柜子上小心翼翼的取下来。
「跟我说说嘛，我又不会说出去……毕竟说了他们也不信我呀……」

「……被他们这么说，你心里不难过吗？」

「还……还好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吴羽策立马别过了头。

李轩拿着笔尖戳了戳吴羽策的胳膊，孩童一样的笑出了声。吴羽策被这带着笑声给震了一下，回头看着李轩，只觉得心头一阵荡漾，他知道这种感觉，就是人类电视里常说的那个什么恋爱啊，一见钟情啊之类的……个屁咯。
他是一个锡兵人，才没有心脏，更不敢奢求那些的情啊爱啊。

【02】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
此时的吴羽策正坐在书架上，看着十五六岁的李轩从容地指挥着佣人，俨然就是李家家主的范。
当初的那个没什么特征的小孩，如今个子长了不少，心里那份柔软却依旧存在，虽然不会像以前一样「阿策阿策~」地叫他叫个没完，但通常都是遣退所有人，拉着一堆玩具谈心………说好的男大十八变呢？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学会了不要在众人面前露出自己的不同。

「少爷，那边那些玩样儿要不要一起收拾出去？」
佣人突然询问他，手指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李轩抬起头，他们的视线隔空交汇。
「看什么？难不成你也想把我们赶出去？」
吴羽策听到了一些同伴的叫嚣。

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李轩先收回了视线，对佣人说
「不用了，留着吧。」

他坐在书架上，露出了微笑。
所以说李轩一直没变嘛。

待到佣人离开之后，吴羽策才随意地问了一句
「怎么没把我们赶走啊？我们对你来说没那么重要了吧？」

「反正都这么久了，留着就留着呗。谁让我舍不得你们。」
李轩低头随意应着。

大概是渐渐明白了自己身为大家族的长子应该承担的责任，李轩开始习惯性地在外人面前保持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像小时候那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情况更是罕见。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也不会知道这李轩现在看起来一脸冷漠的样子，其实还是挺在乎他的。

至于那件事，十四五岁的少年，会带一两个心仪的女孩子回家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虽然当时在看见李轩把一位可爱的女孩带回房间的时候，他还是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居然学会往家里带姑娘了？
不难看出，女孩子应该是很喜欢李轩的，说话时脸上总带着羞涩的红晕，而李轩言行表现得并不明显。
本来这一对金童玉女，成双成对的鸳鸯和他这电灯泡是没多大关系的，谁知道女孩子突然就发现了吴羽策，一边说着「好可爱啊」一边打算将他从架上拿下来，李轩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制止，他就从女孩子的手中滑落了出去。
「你干什么？！」
他躺在地上被摔得头晕目眩的时候，听见李轩吼的一句，还有女孩子离开时摔门的声音。
结果不得而知，两人就这么不欢而散了，那个女孩子再没来过李家，李轩也没再提起过她。
他似乎成了棒打鸳鸯的罪人，虽然他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李轩你不觉得可惜嘛？那个女孩。」

「哦，没事……她把你摔疼了吗？」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很结实的啊，这点高度是摔不残的，话说我跟你说的是哪个女孩啊！
这句话吴羽策没有说出口，因为在看见李轩认真看着他的眼神后，他就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03】
李轩最近听力有点问题。
「李轩，李轩！」
吴羽策现在在架子上，手弄成喇叭状，朝下面的人大声喊着。他不知道这是自己叫的第几遍了，李轩却和聋了一样一点反应都不给。
李轩现在才二十三岁，这还没到听力衰退的年纪吧？
「李轩——」
还是听不见。没办法，他只好跳到他的肩头上，在耳朵旁大喊
「李轩——！！！」
正在写字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笔尖一顿，划破了纸张。
「啊？阿策怎么了……」
辛苦写的东西突然作废也没有令李轩不爽，只是笑着把纸揉掉。

「你干什么呢，叫你那么多声都没听到……」
吴羽策抿抿嘴有点不开心。

「我得给你们找新的家……也许你们该有更好的归处……我也有我的人生……」
李轩断断续续的讲着，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说着又拿出新的纸张，埋头写起来，留他在一旁无聊地晃悠着腿。

时光如梭，一眨眼又是十年过去了，从前的小鬼现在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大人，要接手家族，还要和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女人结婚。

只有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无所事事吗？
吴羽策突然觉得内心有点难受，闷闷的开口。
「你说你结婚后我该怎么办？」

李轩一下子懵住了，停下了笔，一脸严肃的看着吴羽策。虽然知道吴羽策他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的上一条生命，就算没了自己，再活个几十年并不算什么大事，可是……

「那我以后死了你会怎么办？」
李轩的突然反问道让吴羽策一时答不上来。

「给你找个好点的归宿……也算是对你们最好的负责吧……」

吴羽策没再追问什么，低下头看李轩写起东西。
［录音布偶—黄少天——喻文州
晴天娃娃—江波涛——周泽楷
机器人—张新杰——韩文清
……
……
锡兵人—吴羽策——］
他坐在一旁，看着李轩的纸，余光瞥了瞥李轩的脸，看他迟迟不愿意落下的最后一个名字。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看过李轩的眼睛了，干净又温柔的眼神如今却是不舍和疑似悲伤的情绪。

吴羽策的左胸位置却突然觉得闷闷的，憋着什么东西一样，他敲了敲，只有金属发出的「咚咚」声。

李轩转过头，看着吴羽策，好像没什么话好说的，又好像有千言万语恨不得一吐为快。
「……我暂时想不到你更好的新主人……要不你先留下？」

「好。」

再后来，李轩结了婚，成为了李家的大掌门，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偶尔还会上上报纸。
而吴羽策总是会坐在报纸上，看着上面刊登的李轩的照片，完美无缺的笑容，完全是一副老练成熟的样子，人看起来也可靠多了。
他脑子里却满是八岁李轩在自己这里吃瘪赌气把自己放上高柜子的模样。

【04】
人类的生命原来是很短暂的。
他看着靠在床上，一脸病容的李轩。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二十多岁的男人又成了八十岁的老头子，满脸的皱纹，声音嘶哑，风烛残年。
现在的李轩，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陪伴，妻子早逝，孩子也鲜少回来过，曾经的朋友也都一个个离他而去。说起来也是有些可笑，一位鼎鼎有名的大家族掌门，在晚年之时，身旁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更没有前来探望的友人，只有一个生了锈的锡兵人。

那就是吴羽策。
他坐在李轩的床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李轩。不说别的玩具们，他都很佩服自己的毅力，居然陪着这个人从八岁到了八十岁。
一人一兵，就这样沉默着，他也不指望李轩能和他说什么话，六十多岁的时候，李轩彻底失聪，不仅听不到别人的声音，连吴羽策的声音也一起消失了，
然而李轩却开口了，虽然话语并不清楚，甚至可以说是不算是话语的呢喃。
「阿策。」

许久没被这样叫过，还是用这样苍老的声音，弄得吴羽策一下有些适应不过来，但他还是应了一声「嗯」，虽然李轩听不见。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还真是怀念啊……」

他看着李轩，心想书上说老人都比较念旧还真是大实话，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惦记着。吴羽策心里是这么想的，脑里却忍不住又浮现出嘟着嘴把他放到最高柜子上的样子。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吴羽策的头顶传来，他抬头，看见李轩脸色苍白，正费力地撑着身子想躺下去。

吴羽策突然莫名心慌，明明自己没有心。他想起了多年以前，李轩问他的「那我以后死了你会怎么办。」

李轩躺在床上，和他平视着，半晌又说了一句
「不过居然是你陪我走了这么久……」
老人的眼里居然透出了几分孩童的纯真来。吴羽策见过他与人谈生意的样子，他以为这种东西李轩早就没了。
他还是伸手拍了拍李轩的小拇指，以示安慰。

「谢了啊……」
李轩还是看着他，那干净又深邃的眼睛溢出的情感像是要把他淹没，吴羽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他有点受不了李轩突然变得这么矫情。

「不用谢。」
吴羽策有点想打破这种气氛，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贵李轩的话，只是接着他的意思回了一句。
果然李轩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在说什么，将视线转向了窗外。吴羽策也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去，正巧几片红叶从枝头落了下来。

再回过头的时候，李轩已经闭上了眼睛。

吴羽策这下是真的没有主人了，按理来说他是应该很难过的，这种时候就应该像电视上演的一样，掉几滴眼泪。可惜他是一个玩具兵，不会掉眼泪，更没有心。
他只能走过去，帮李轩擦拭掉他残留的泪痕，这是他唯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人擦眼泪了吧吴羽策用他硬邦邦的手沿着李轩凹凸不平的皮肤，轻轻往上刮，直到眼眶前停住，一颗泪珠就这样凝聚在他的手上。

突然他发现自己手上也长出不少锈斑，想想也是，他陪了李轩七十多年，即使李轩有好好爱护保养过他，但到底还是败给了时间。
但是生锈就生锈吧，反正陪在李轩身边的时间也这么久了，不介意再多陪几年。

他背靠着李轩的遗体慢慢坐了下来，身体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看着窗外，才发现自己似乎也老了，而且居然还有些犯困。
陪了这人一辈子了，自己也该好好睡一觉了吧？
他阖上了眼睛。

「李家前掌门李轩昨日病逝于家中，享年八十一岁，逝时身边仅留着一个小锡兵人。」

【05】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他恍惚间听见有人说了一句「久等了吧？这位就是虚空的队长李轩，你和他好好谈谈！」，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虚空队长……？

当他彻底清醒后，才发现对面站着一个人。
短发，干净的眼瞳，瘦瘦高高的个子，还带着顶棒球帽，一副温柔和善的样子。
这一次，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叫李轩，是虚空的队长。」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
「我叫……吴羽策。」
——END